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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孤儿》:音乐对剧的一次挑战

项筱刚

《赵氏孤儿》是金培达音乐剧作品,该剧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一波又一波咏叹调式的歌唱。无论是全剧的核心人物程婴峰回路转式抒怀,还是反派人物屠岸贾心怀鬼胎的絮语,或是忍辱负重苟活于禁宫中的晋国公主的悲鸣、光明磊落的公孙杵臼的咏叹,词曲作者一直试图牵引观众进入人物内心世界。

尤其是程婴抉择是否交出孤儿或亲子、向赵氏孤儿袒露其身世的这两场戏,莎士比亚式的悲情衬以一咏三叹的歌唱,将全剧一次又一次地推向高潮,令人不禁对“江山何其大,英雄渺如沙”唏嘘不已。

剧中有多处类似宣叙调的叙事性歌唱,相应地减少了话剧对白的比重,剧中叙事性歌唱写得较为朗朗上口,几乎没有出现以往歌剧、音乐剧在同一音高上反复的毛病。或许是剧中多位演员(如明道、薛佳凝等)的“跨界”履历,多个场景中演员说的和唱的一样好听。

但我也想坦率地说,《赵氏孤儿》的歌唱恢弘大气有余、浅吟低唱不足。不论是程婴、屠岸贾,还是晋国公主、公孙杵臼,甚至“程子灵魂”、士兵们、群众(各种隐喻身份),歌唱基本上都在高音区,以至于演员们不时游移在难以顾及音准、音乐表现的边缘,着实令人捏一把汗。有句老话:多山头即无山头。适度适时地让演员在中、低音区吟唱,既能令受众的心弦暂时得到抚慰,亦能使演员的体能、嗓子小歇片刻。为什么不呢?

作为一部家喻户晓的悲剧名作,《赵氏孤儿》曾以电影、电视剧、话剧、歌剧、舞剧、戏曲等多种艺术体裁呈示。未睹真容之前,我对音乐剧版未抱过高期望,因为“前人”实在是太多啦,想“站在前人的肩膀之上”,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在我的印象中,此前的中国音乐剧涉猎最多的题材莫过于“神话传说”和“民间传奇”,如《雪狼湖》《马兰花》《香格里拉》《五姑娘》《花木兰》《金沙》《蝶》等,另有军旅题材的《桃花谣》《玉鸟兵站》《赤道雨》等等,唯独罕见这样的悲剧题材。

金培达笔下的26个唱段镶嵌于浓缩的、大写意式的视觉设计中,最终以令人振聋发聩简约醒目的舞台效果,向《赵氏孤儿》这部激越慷慨的悲歌发起了挑战。当我们面对“歌剧”“音乐剧”之时,我们当然不能想当然地顾名思义:“歌剧”就是“歌”的剧、“音乐剧”就是“乐”的剧。恰恰相反,二者都是“歌”“乐”“剧”三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共融。窃以为,歌剧因其与生俱来的“宏大叙事”优势,比“委婉叙事”见长的音乐剧更适合这类悲剧题材。

目前来看,音乐剧《赵氏孤儿》唱段的体量、音乐的厚重、二度创作对一度创作的诠释、全剧的“可看性”与“可听性”,该剧对此经典名作的“复活”,已然初战告捷。尽管票价不菲,但北京天桥艺术中心观者鼎沸,这本身已说明此轮巡演的成功。

赵氏孤儿的故事沉重悲壮,我想在下一轮巡演前,主创班底是否可以考虑一下适度“瘦身”?三个多小时的时长在用“音乐”挑战“剧”的同时,也在挑战演员的体能,更是在挑战受众的耐心。京、沪两地音乐剧受众的修养在全国名列前茅,且已经具备了音乐剧生长的土壤。如果音乐剧一度创作者能够使作品的时长更符合人体对观赏舒适度的客观规律——120分钟左右,相信三度创作水准将更上一层楼。

还有一点令人欣慰,《赵氏孤儿》没有落入近年来中国音乐剧创作的窠臼:“重歌轻舞”或“只歌不舞”。实事求是地讲,“歌剧演员”与“舞剧演员”的界限是泾渭分明的,但音乐剧则不然,优秀的音乐剧演员要能歌善舞,这就向中国的演员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当然,演员“载歌”的同时还得“载舞”,这就要求舞蹈设计首先必须要考虑演员歌唱的歌词、呼吸,其次还得考虑演员是否具备“全才”,仅此两点就令音乐剧编导在一度创作时便开始对“舞”望而却步,再加上一部分音乐剧编导本身的“重歌轻舞”或“只歌不舞”的理念使然,许多中国音乐剧真的成了“音乐”剧也就不难理解了。《赵氏孤儿》显然有努力改变此现象的企图,尽管目前该剧舞蹈设计多集中在“群舞”方面。

还想谈一下本剧中的“灵魂角色”。记得几年前,有一部中国歌剧新作里也有一个“灵魂”角色在剧中多个场次反复出现,反映出一度创作者欲通过“阴阳两界”人物的对话来推动剧情展开。这引出了另一个话题:“灵魂”人物出现频次的“度”。“度”把握好了,剧情易被推向纵深;“度”把握不好,观众会有时空恍惚之感。就此而言,音乐剧《赵氏孤儿》中“程子灵魂”出现的“度”,似也该多加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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