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江苏洪泽湖,万顷碧波,河畔芦苇随风起舞。2022年9月,美国建筑师亚当·布里尔哈特(Adam Brillhart)和东南大学建筑学院博士生叶烈泽来到位于江苏省淮安市洪泽区水域的湖畔,走访上岸转型的渔民,探寻这些年来江苏生态文明建设之路中对人与家的关照。

初见新渔民:“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资料图片)

洪泽湖,中国第四大淡水湖,地处江苏省淮安、宿迁两市境内,是苏北地区的重要水源,养育着沿湖的数千万百姓。曾经,洪泽湖畔密密麻麻停靠着7000多条住家船,这湖上近2万渔民的生计,就靠着湖内丰富的水生资源来维系。如今,湖上的渔民都已退捕上岸,昔日渔船之间渔网相连的景象也早已不见。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渔船为什么不见?船上的人都去了哪里?亚当十分好奇,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他们的现状。

凌晨五点半,天色朦朦胧胧,似亮非亮,而洪泽区水产批发大市场却已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今天你家螃蟹看上去很不错啊!”“比不得你家螃蟹块头大!”拉货的小车你来我往,人们的招呼声和寒暄声此起彼伏。卸下堆成小山包样的网兜,取出螃蟹,称重,打包,装箱,一气呵成。这里的人们忙碌不已,脸上笑容灿烂。

来自洪泽区洪祥村一位叫杨俊如的螃蟹养殖户,他送来的螃蟹是公认的高品质。“去年养螃蟹赚了靠35万。今年感觉会更多!”杨俊如就是退捕上岸的这批渔民之一。赶完早市,他便骑上电瓶车,回到家中休息。“在他身上,我几乎察觉不出渔民的气息。”亚当说,“现在他是个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岸上人。”

传统渔民:一条船一家人一辈子

渔民生活在湖上,船就是“家”。杨俊如小时候,家里只有一条小破船,一家10口人全部挤在一起,生活很不方便。当时,几艘船靠拢在一起,就组建成了一节临时课堂,这便是杨俊如这代人上学的方式。“为了让孙子孙女接受好的教育,我儿子五六年前就主动上岸了。”杨俊如说。

今年60岁的杨俊如已有40年的捕鱼经验。“最近这些年,捕鱼工具越来越先进,经济好了,买鱼的人也多了,运气好的话,一天能赚一两万。”杨俊如说。交谈间隙,叶烈泽拿出画笔,记录下了洪泽湖和岸边停靠的船只。

虽然渔民口袋里的钱多了不少,但过度捕捞对生态环境的影响不容忽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为落实“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长江经济带发展基调,实现生态环境稳定,对洪泽湖的生态治理近年来强力推进。2020年,江苏省政府发布文件,宣布当年10月10日零时起,洪泽湖省管水域全面实施10年禁渔期。自那时起,杨俊如这样的渔民的生活发生变化。

上岸渔民:借力置家,创业转型

“在湖上漂了大半辈子了,洪泽湖就像是我们的家一样,政府要对它加强保护治理,我们渔民肯定都支持。”洪祥村146户渔民在留恋中转身上岸。

船没了,住哪里?不打渔,做什么?政府扶持和个人努力齐头并进,渔民上岸置家,创业转型。

如今,杨俊如住在位于县城的一处居民小区里,位置很不错,交通非常便利。楼房外观虽不新,但屋内窗明几净,两室一厅的房子里,家具家电和各类生活用品十分齐全。

为了买下这套60多平米的二手房,杨俊如用政府发放的渔船拆迁款、3万元购房补贴和自家的积蓄,最终凑足了房款。简单装修后,2020年12月,杨俊如和妻子搬进了岸上的新家。

在杨俊如的新家,亚当和叶烈泽总结它的建筑功能性定位:新上岸渔民有安全感新生活的起点。

为应对退捕渔民生计难的问题,政府给符合年龄的老人办理了养老保险,为适龄劳动力积极开拓新营生。2020年9月,洪祥村村党总支书记找到一片合适的养殖塘口,带领退捕渔民成立了水产养殖合作社,共同承包了430亩塘口,由捕转养,发展大闸蟹养殖产业。为吸引大家参与,合作社一开始采用股份制形式,杨俊如就是第一批参与的10名股东之一。经过一年的实践,大家积累了一定的养殖经验,也都很看好这个产业。他们将这430亩养殖塘口分包到个人名下,杨俊如承包了85亩塘口。

每天下午四点,杨俊如和朋友两人一人开船,一人给螃蟹喂食,撒的饲料是玉米和小鱼,荤素搭配。“日子安稳多了,我觉得有奔头。”说着,杨俊如又骑上一辆运送饲料的电动三轮车,前往他在不远处承包的另一块养殖塘口。

为什么要禁渔?守护共同家园

十年禁渔,是为了让洪泽湖休养生息,湖里的鱼类拥有2-3代的自由生长繁衍期,就会增加生物多样性,利于生态环境的保护和修复。“中国人的辩证观很奇妙,我觉得这与他们传统文化里‘有舍有得’的思想很像,同时,我不难看出当地政府努力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决心。”亚当在笔记本上记录下他的发现与感悟。

十年无渔,为的是年年有鱼。目前,洪泽湖内监测到的鱼类由48种增加到了52种,鱼类密度也有明显的增加。

保护生态环境,让一代一代人幸福生活的权益得到保障,也恰恰体现了以人为本的价值底蕴。江苏不断探索生态治理和保障民生和谐共生的发展模式。2020年,江苏省政府在宣布实施10年禁渔期的同时,聚焦民生需求,多渠道支持渔民上岸转型。

对杨俊如这样的退捕渔民来说,虽然小“家”的住所和生活方式有所改变,但“家”的含义却变得更丰富和深刻。生态环境这个人类共同的大家园得到了保护,千千万万个小“家”得以长长久久地绵延下去。

作为建筑师,亚当对生态保护背景下的今天,中国渔民 “船”与“家”的解构与重组有了新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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